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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普世社會科學研究網 >> 他山之石
       
      希臘奧林帕斯山上諸神與希臘神話之古典精神(上)
      發布時間: 2022/10/27日    【字體:
      作者:葉秀山
      關鍵詞:  希臘 奧林帕斯山 希臘神話 古典精神  
       
       
      希臘神話以荷馬兩部史詩為基礎,但荷馬的史詩既是文學,又是歷史,這二者結合起來,實際上是表現一種對歷史的理解方式,即以“神”對“人”事之支配作用,來“理解”既成的歷史事實,因而荷馬的史詩不是“虛構”的,近代考古揭示詩中所述的主線都是有史實為根據的;但“神話”之所以為“神話”,而非“史話”(“人話”),在于它對這些事實(史實)的理解,不是科學性的,而是虛擬性的,因而它對事實(史實)之間的關系的理解,不是知識性的,而是膜拜性的。就荷馬史詩的情形說,它旨在揭示有一個超乎人類之上的另一個族類——“神”,在重要的問題上,規定著“人事”之進程,決定著“人”的命運。
       
      荷馬史詩中的“神”(諸神)是一個智慧型的“族類”,像“人類”一樣,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,有選擇、決策,有七情六欲,有自己的住處,大體也有自己的等級制度。諸神也像人類一樣,互相爭斗,而且通過積極干預人事而各顯其能。諸神不是注定要“愛”人的,相反,他們時常要與人類作對,人類即使可以從某些神祗那里得點恩惠,也不一定完全出自神對人之愛,而是諸神之間斗爭的產物。
       
      “神”當然對于弱小的人類似懷有憐憫之心,但卻不必“妒忌”人間的歡樂,因為神盡可以享受人間一切榮華富貴,而不必顧忌所付代價!吧瘛睘榱巳〉迷跔幎分械膭倮,甚至可以用盡可能的陰謀詭計,而調整諸神關系的最后準則,則是力量之平衡。
       
      所以,荷馬史詩中住在奧林帕斯山上的諸神,實際上是想象中的一個“超人”的“部族”,“神”是與“人”相對應的不同的“部族”。然而,“神”卻是一個很特別的部族。不錯,他們在許多方面都十分像“人”,但有一點是和“人”完全不同的,即“神”是“不死的”。
       
      作為一個特殊的“部族”,希臘諸神,盡管仍有自然崇拜、動物崇拜、職能崇拜等痕跡,但已是很完善的“人形”,不是“動物形”;但這些人形的神,只有生,而無死,所以可以稱作“不死者族類”。
       
      對于“不死”的“崇拜”,來自“人類”的“有死”的本性!八馈笔且粋“有意識(有智慧)者”的終止,而不是自然事物之間的轉換!皽婧IL铩笔且环N自然的覺悟,而“山河依舊,人事全非”則是人自身的感受。在遠古的時候,或從本源上來說,一切相對于“人”的東西——作為“人”的“對象”的東西,都可以被“想象”為“不死”的!八摺笨赡軙恰安凰馈钡,但“我(者)”則是一定“要死”的。世上萬物,如作為“我”的生活環境來說,則可以通過“我”的智慧和技能,使之成為“為我”的,但“他者”那可能的“不死”性,則永遠不能“為我”所“用”,不能成為“我”的“工具”,因而可能永遠在“我”之“外”,所謂“他者”,亦即“在……之外”的意思。就希臘諸神言,這個“他者”即“他人”,而所謂“他人”,并非“另一個人”,而是“在‘人’之外”,“與‘人’不同的‘另一個’族類”,即“不死者的族類”——“神”。
       
      “不死者的族類”不僅在“人”之外,而且在“人”之上,因為它永不能成為“為我(人)者”而顯得比“我”(人)強大得多。所謂“強大”,就是說“人”無法與其“較量”!叭恕奔热辉诮K極處不能與“自然”較量,因而也不可能與“他人”(神)較量!吧瘛钡倪@種“不可較量性”,使它被排除在人的“知識”“技能”之外,而成為“崇拜”的“對象”。對“神”的“崇拜”,實即對“不死者”之“不可較量性”的“崇拜”。被“崇拜”的“對象”不同于“人”,是“神圣的”——希臘文ἵερος本也有“強有力”的意思在內——這樣,那“不死的”“不可較量者”的“族類”,就是“神圣家族”。
       
      “神”因其無比強大而規定著“人事”,保持著人類歷史進程的最后決定權,因而也是“人”理解“歷史”(人事)之“所以會如此”的最后依憑!叭恕奔热徊荒芘c“神”較量,那末它能“影響”“神”的唯一可能的方法,就是“祈求”。一切祭祀、娛神的節日舞樂都具有“祈求”的意味。
       
      然而,希臘的神卻很少聽到人的呼聲,只有“另一個”“神”才能真正“遏制”、“影響”“神”的抉擇。從這個意義來說,希臘的“人”對“神”雖然“祈求”而無“信心”,因而從后世的眼光來看,希臘人只“崇拜”“神”,而不“信仰”“神”,“崇拜”是力量方面的事,而“信仰”則是道德領域里的事。
       
      希臘諸神并非道德之典范,這是一個很值得重視的現象。柏拉圖曾因荷馬史詩中諸神無道德觀念而要將詩人逐出他的共和國,而在哲學中提出一個“至善”觀念,實在是對當時希臘傳統的一種變革;現代不少學者亦指出希臘諸神之所以為“神”,初與道德無關[1],希臘的神不是“道德”的理想化,而是“力量”的理想化。
       
      在希臘人心目中,“力量”來自于“知識”和“技能”。希臘的神大多有一些高超的“技能”,宙斯會打雷閃電,波賽東會翻江倒海,有的會造兵器,有的會使兵器,有些技能人根本不會,像“火”是普羅米修士偷給人的……,而神又都是“足智多謀”甚至“詭計多端”的,沒有幾個忠誠老實的,就連希臘人最推崇的友誼與愛情,在“人間”倒還有一些,而在“神圣家族”中則很難找到。
       
      這就是希臘人心目中的“神”的形象,那是“知識性”、“技能性”的神,而不是“道德性”的神!吧瘛笔恰傲α俊钡幕,而“道德”往往是“無力”的,只有“知識”與“技能”才是“力量”的源泉。后世基督教的“神”,“全智”、“全能”,而它尚有一個前提即“神”是“至善”的;希臘諸神沒有這一前提,所以它們不擁有最高的“裁判權”,因而也沒有“懲惡揚善”的“義務”。希臘的“正義女神”,主要維持一種“力量”的“平衡”或血緣之維系[2],“報復”就像“水往低處流”那樣自然。
       
      希臘諸神沒有絕對的“責任”觀念,因為它們都“有生”,所以也是“被造者”,不是“創造者”;更因為它們都“無死”,所以即使有了“錯誤”(包括道德上的,知識上的),也可以永遠地“修改”下去。希臘人來到歐洲這片土地上時,克里特、邁錫尼文化已有根基,“世界”已就是那個樣子,他們只要“打天下”、“管理天下”就行,不像到了不毛之地一切從“0”開始,要“創造”一個世界。希臘的神也不相信“從無到有”。對這個“有”的改變和管理,他們的“責任”是有限的,不是無限的。我們將會看到,從這個意義來說,希臘諸神是很有“樂天知命”的精神的,它們是“快樂主義者”。
       
      這樣,就希臘諸神——奧林帕斯山上諸神的特點言,希臘的“神”,是最具有“人”性的,它們不是“抽象”出來的“觀念”(理念),不是抽象“人格”(personality),不是“理性”的“懸設”,而是活生生的、具體的,一般說,也是“有限的”;它們擁有的“無限”是由“不死”帶來的“力量”的“無限”,但因為它們是“有生”的,因而這個“無限”也不是“絕對”的、“抽象”的,而是“有限中的無限”,是“時間中的無限”——因而希臘的“神”也有“歷史”,也要努力做事,在時間過程中體現自己的“力量”。從這個意義說,基督教的“神”歸根結蒂是“不可想象”的,而希臘的“神”恰真正是“可以想象”的,而且真是“想象”的產物,因而只有希臘的“神”,才能真正進入“神話”的領域,不僅是“宗教”性的,而且也是藝術性的[3]。同樣,荷馬史詩也既是宗教性的,又是文學性的,它“說”的是“人”如何在“神”的支配、統治、干預下,體驗著自己的歷史命運,是“凡人部族”和“神圣家族”的關系的歷史。
       
      然而,正如品達所說的,“神”和“人”這兩個族類原本來自于一個“母親”[4],即希臘諸神既亦有生,則同是“大地之母”的后代,這種被崇拜的“始母”,不但早于“凡人”,而且早于奧林帕斯諸神,這是許多希臘古典學者所共同肯定的看法。
       
      一、宙斯作為“神圣家族”的家長
       
      希臘古典神話諸神的首領是宙斯,但從成熟時期希臘人的觀點來看,宙斯當然不是“選舉”(推選)出來的,他靠武力和計謀奪得了自己的統治權,很有點“僭主”的味道,但他不是“僭主”,而是“征服者”。
       
      希臘諸神的來源很復雜,各種傳說糾葛不清,需要很專門的古典學訓練才能掌握其來龍去脈,但宙斯的來歷卻比較清楚,他可能是諸神中唯一有較純的印歐系統的神,因而可能是后來叫“希臘”這片土地上最初移民所原有的神祗。Zeus在古印歐語系中為“光明”之意[5];這就是說,最初的移民,以自己的宗教信仰,以自己的“神祗”“征服”了當地土著“神祗”,從而建立了自己在宗教信仰領域中的權威,這就是宙斯牢牢地居奧林帕斯諸神之首的歷史原因。
       
      按照赫西俄整理的《神譜》,世界最初的狀態是“混沌”(χάος,chaos,實際是“裂口”),由“混沌”產生:“地”(Ge),“地府”(Tartarus),“愛”(eros),“昏暗”(ἔρεβος)和“黑夜”,其中只有“地”是真正的“人形”的“神”,享受人的祭祀;在這個最初的階段,人們看不到一點“光亮”。
       
      “χάος”原是“裂坑”的意思,引申為萬物將分未分的“混沌”狀態,實際上它也可以理解為一個“空間”,“等待”著“容”(納)“物”(人)。希臘人最初這個“混沌”不是“空無”,而是“空間”,不是“無”,而是“有”,“空間”是“有間”,“有”一個“混沌”。這就是說,“萬物”原本是“有”“地方”(空間)可以“容納”的。
       
      “人”生活在“地”上,“萬物”最終“附著”在“地上”,所以“地”是最重要的基礎,為“萬物”之“母”。據不少學者研究,“地母”的觀念是原始民族比較普遍的信念,克里特、米索不達米亞地區亦不例外!暗亍睘楹,為玄,就像“人”在母胎中見不到天日一樣!叭恕背鲇凇靶凇,復歸于“玄黑”,萬物出于“大地”,復歸于“大地”。在“玄黑”的“大地”中,“人”(萬物)只知自己有一個“存身”之“處”(空間),或者說,“必定”有個“存身之處”,此外,則無由置一詞。于是這個原始的空間(chaos),正是那個“歷史的先天條件”(historical a priori)。
       
      “地”并不知如何才會“生產”,“地”“生產”萬物原本是“自然而然”的,但“地”(母)“生產”“嬰兒”,卻有一種特殊的狀態,于是有“愛”!皭邸背0殡S著“母”的“生產”!吧a”可以不“知”有“父”,但“愛”卻是切身的體會。所以在“chaos”之下,在諸多(赫西俄說為五種)“玄黑”因素中,“愛”必據其一。
       
      在赫西俄的譜系中,由“大地”“產生”了“天”、“山”和“!,即我們常說的“日月山川”。我們看到,“天”出現了,在“生產”的次序上是先有“地”,后有“天”。
       
      然而,在希臘神話中“天”要從一個“觀念”到一尊真正的“神”還要有一段過程。
       
      在赫西俄的譜系中,“天”(uranos)當然很重要,但又很模糊!疤臁笔恰暗亍薄吧钡,但“天”又與“地”一起“生”了許多后代,這種“亂倫”的關系,被接納為希臘神話的初始階段,或可說明這個傳說的遠古性,但也因為這個原因,“天”(uranos)在神的譜系中就不便于過于突出,因而這時希臘古代的“神圣家族”雖已粗具規模,已分出性別之陰陽,但畢竟尚處于“蒙昧”的時期。uranos這個“天”還沒有“亮”起來,希臘并沒有什么地方把它當作“神”來祭祀[6]。
       
      然而,我們終于有了一個“天”,盡管尚未“明亮”,但畢竟與“地”相對,和她生出了十二個“提旦”(Titans)和另外兩族被鎮壓在地府的獨眼族西克羅帕(Cyclopes)、百智族赫卡通克爾(Hecatonchires)。
       
      在十二個提旦族中我們發現有好幾族是和“日”、“光”有關的,如Hyperion,Phoebe,而其中繼承Uranos的Kronus,雖然可能是外來的神而只是節日慶典時才有祭祀,但他與Rhea相結合,被認為是Uranos和Ge的復制,因而仍意味著“天”“地”之交,只是此時“地”已非“天”之“母”,而是“天”的“姊妹”。
       
      提旦族中Kronus一支最為強盛,他和Rhea生下六個子女,Hestia,Hades,Poseidon,Demeter,Hera和Zeus,經過兩代神,終于生出了奧林帕斯山的主神宙斯。
       
      宙斯的出生,經過了一番磨難,因為他的祖父Uranos預言他的子女將奪取他的王國,故為父親Kronus所憎恨,發誓要在他們出生后一一將他們吃掉,所以他的母親Rhea在生到宙斯時將其隱匿,而以石塊代替被Kronus吃掉。宙斯長大后,奪得其父之王權,迫使他吐出他吞噬了的兄弟姊妹,拯救了他們,并娶胞姊Hera為妻,以Hestia,Hades,Poseidon,Demeter,Hera為核心,加上自己的子女——Apollo,Artemus,Hephaestas,Aphrodite,Athna,Hermes和Dionysus,最終形成奧林帕斯山十四(或除去Hades和Hestia為十二)位“神圣家族”成員。
       
      宙斯家族和它的先輩不同,宙斯的子女沒有一個造反取代他的地位的,雖然這些子女并非一母所生,有時也有很多矛盾和爭斗,但最終尚能和解,相安無事;而企圖要為宙斯生一個造反兒子的計劃并未成功,所以宙斯比較牢固地掌握了自己的權力,造成了希臘神話的黃金時代,同時也是終極的時代。宙斯的主要對手不是自己的子女,而是提旦的后代普羅米修斯。
       
      普羅米修斯原本和宙斯聯合推翻了父親Kronus的統治,但宙斯卻過河拆橋,壓制一切提旦族支。普羅米修斯為和宙斯作對,轉而創造了“人族”,并以“火”、“智慧”賦予了這個族。因而受到宙斯的永久性的懲罰。
       
      按照這個傳說,“火”、“光明”和“智慧”、“技能”原本是“神族”的特權,“人族”在分享這些特權前,生活在“黑暗”之中,無所謂真假美丑和善惡,“人族”的“死”,也像“睡眠”一樣,沒有痛苦可言!盎稹焙汀爸腔邸笔埂叭俗濉毕瘛吧褡濉币粯右灿辛似咔榱拖才,于是也像“神族”一樣紛爭遂起,但“人族”卻是“要死的”、“弱小的”,必須在“一次性”的生命中不斷地樹建自己的世界;因此“神族”一旦確定了自己的地位(如宙斯一支),則不必再有自己的“后代”。于是,盡管“神”是“不死的”,“有頭無尾”的,但“神話”(故事)則是“有頭有尾”的,“神話”有個“結尾”(終結);但“人族”的“歷史”則是“無限”的,代代相傳,只要有“人族”,則世續不絕!坝邢薜墓饬痢焙汀坝邢薜闹腔邸毙枰来嗬^,才能傳諸(存諸)久遠。
       
      我們看到,“神族”的秩序一旦最終確立,“神族”內部的斗爭,就轉化為“神族”與“人族”的斗爭,而斗爭的焦點在于爭奪“光亮”。
       
      “神族”為確立“光亮”的地位,經過了兩代神,到宙斯宣告完成!皧W林帕斯山諸神”除地位很不確定的Hades外,都與“光明”、“智慧”、“技能”有關,因而這座“神山”成了世界的“光源”。
       
      然而,“奧林帕斯山”的“光亮”對“人族”原本是“隱匿”的,這可以理解為在古代希臘人心目中,“智慧”和“技能”并不是“神”們“恩賜”,而是通過提旦從主神那里“竊取”來的。宙斯族與提旦諸族的斗爭,固然可以看作“神族”內部的矛盾,但“光明”和“智慧”不是宙斯的恩賜,而是提旦的“禮品”,普羅米修斯是“人族”的朋友和導師;但“人族”對這位偉大的師友卻有很多的同情和較少的“崇拜”,這并不一定要理解為“人族”的“弱小”或“無力”,更不是一種“負義”行為,而說明“人族”并不把“智慧”和“技能”的“光亮”看作一種“恩賜”,而看作一種“努力”和“抗爭”的結果!叭俗濉币3诌@個“光亮”和“智慧技能”,不使被天神宙斯“收回”,則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,而只有不斷地努力和斗爭,以求代代相傳,并不斷發揚。這就是古代希臘人對自己的智慧技能的基本態度。
       
      以宙斯為首的“奧林帕斯山諸神”固然是“人族”值得羨慕、甚至嫉妒的,因為他們擁有不會丟失的、已牢牢掌握在手的“光亮”,更因為他們強大無比而令人“敬畏”,但也許對那個為首的宙斯并沒有多少“感激之情”。
       
      宙斯允許“人族”有了“火”,是他的失誤!叭俗濉焙堋靶疫\”地擁有了原為天神所有的智慧和技能,“人族”也想用包括“祭祀”在內的各種辦法(機巧)來平息他的怒氣[7],麻痹他而讓他多多失誤;“人”“祈求”和“慶幸”“神”的“失誤”;但更為重要的是設法保持和發展自己已擁有的智慧和技能,增強“光明”的“亮度”。
       
      這樣,在古代希臘人的心目中,宙斯并不是一個“仁慈”之君,而是“暴虐”之君。他時常發怒,以雷鳴閃電整治“人族”。在這個意義上,“宙斯”雖然是阿開亞人自己的神祗,但卻具有相當程度的“外來”性質,這可能與希臘神話中“宙斯”這個名字的兩種來源有關[8],更主要的是和希臘人對“人族”與“神族”的關系有自己的、不同于別的民族的理解。
       
      然而,宙斯雖對“人族”沒有多少善意,但他的子女們卻大都與“人族”相當友好,其根源也許正在宙斯本身。
       
      和他的祖父、父親不同,宙斯的情人中竟包括了“人族”女子 Semele,她是Dionysus的母親,在荷馬史詩中雖不占重要地位,但畢竟身列“神”班,因而在實際上是希臘神話中主“神”之一。宙斯的其他子女們、狄奧尼斯的兄弟姊妹們,對“人族”都不像他們的父親那樣抱有成見。所以,在希臘人的心目中,宙斯固然是這個神圣家族的族長,但由于他的暴戾和嚴厲,而被“架空”,而實際“崇拜”和“仰慕”的,反倒是他的那些子女們,這從古代希臘各地祭祀的普遍、隆重程度可以見出這種趨向。沒有任何神廟像德爾斐神廟那樣香火旺盛,而那里供奉的不是宙斯,而是阿波羅和狄奧尼斯;雅典的神廟曾舉世矚目,但那里供奉的是宙斯和Metis生的女兒雅典娜,Parthenon是“女神廟”。宙斯當然住在奧林帕斯山上,但據研究,叫這個名字的山在希臘有兩座,一座在東北的Thessaly,一座則在西南的Elis[9],前者叫Olympus,是荷馬史詩諸神的住所之原本,后者叫Olympia,則是節日祭典(包括體育競技的地方)。
       
      不錯,宙斯在這個家族中保持著最高的地位和統治權,但他的子女們卻比他更為接近“人族”,從而在“人族”心目中占有毫不遜色的地位。普羅米修斯從宙斯那里偷來的“火”害得這位提旦神永遠替“人”受過,“人族”對他已無有更多祈求,但“人族”卻可以從宙斯的兒子阿波羅那里求得太陽的光輝和愛情的雨露,從宙斯的子女那里學得知識和技巧,從他們那里還可以得到有益的預言和警告。宙斯的子女們才是“人族”的朋友,盡管他們也因內部的矛盾,引起人世的紛爭,不過“人族”與“神族”終于取得了和諧和協作,此時“人”對“神”的奉獻,則不僅僅增加了“感激”之情,而且是一種“友愛”。在古代希臘的藝術品中,宙斯的形象是嚴厲的,他的子女們的形象則常常是和藹的、美麗的。
       
      宙斯既然是“神族”之首,當然被設想為“永生的”,“不死的”,他的地位也未曾因為有一個子女來顛覆而喪失掉,但這個地位卻因“人族”在提旦和他自己子女的協助下,“架空”了起來,因而被“永遠”“終止”。Kronus“顛覆”了Uranos,也“繼承”了Uranos,宙斯“顛覆”了Kronus,也“繼承”了Kronus,“人族”未曾“顛覆”他的地位,但卻使他的地位永無“繼承人”,而被“永久”“終止”,因而“人族”是在最確切的意義上“顛覆”了“宙斯”的地位,使他永久地“退位”。在這個意義上,宙斯“無后”,沒有后繼者,也就沒有了“歷史”,宙斯的“神族”天國進入了一個只在想象中存在的“永恒”的“天國”(或“山國”),宙斯是最后一個“神族”的王。從此以后,“神族”沒有“自己的”“歷史”,而他和他的子女們只有在“參與”“人族”紛爭中才能“顯示”自己的存在,“荷馬史詩”正是以“人族”的事來說那“神族”的事,因而只有“人族”在遇到難以解決(理解)的問題(事)時,才將“神族”請出來,作為解決和理解的“根據”,使那尚未理解的、在黑暗中的“事”,“明白”起來。
       
      宙斯是“最高”的“神”,他未曾被他的子女們所“埋葬”、所“代替”,但他的子女們卻真的永遠性地“埋葬”了他。宙斯掌握著雷鳴閃電,左右著光明與黑暗,然而,不僅提旦普羅米修斯將“光亮”(火)給了“人族”,而且他的子女們要將日月星辰之光和農耕稼穡和爭戰的技術,一一傳授給“人族”,“人族”靠著自己艱苦的奮爭,也靠著諸神的福佑,保持著自己的“火”種,照亮自己的世界!叭俗濉钡摹盎稹睘樽陨淼摹爸腔邸焙汀凹寄堋,“神話”中諸神,宙斯的子女們無不在促進“人族”的“智慧”和“技能”方面,有所貢獻。
       
      《外國美學》第12輯,商務印書館1995年版
      乾元國學
       
      注釋:
       
      [1] 參閱格思里:“The Greeks and Their Gods”;伊利亞德:《神話與現實》等。
       
      [2]最初專司懲罰弒母者(matricide),參閱Ben Kimpel:“A Philosophy of the Religions of Ancient Greeks and Israelites”,Lanham 1983版,第15頁。
       
      [3]參閱Kimpel:“A Philosophy of the Religions of Ancient Greeks and Israelites”,第19-20頁。
       
      [4]參閱Kimpel:“A Philosophy of the Religions of Ancient Greeks and Israelites”,第11頁。
       
      [5]參閱格思里:“The Greeks and Their Gods”,第37頁。
       
      [6]參閱羅斯:“A Handbook of Greek Mythology”,E. P. Dutton & Co., Inc,第20頁。
       
      [7]參閱格思里:“The Greeks and Their Gods”,第39頁。
       
      [8]參閱格思里:“The Greeks and Their Gods”,第66頁及該頁注1。
       
      [9]參閱G. Murry:“Five Stages of Greek Religion”,第43頁。
       
       
     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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